20090110

破報---勁拍入山中‧觥醐間竊歡愉─吳達坤及他的《Room 19》展覽

















文/陳韋綸
圖/ 關美館展場-PTB-Peeping Tommy boy(關美館提供)

在當代藝術中談論夜生活文化絕非激進或前衛,起碼當吳達坤─去年末於關渡美術館開跑之《Room 19》之策展人─解釋展覽名稱何以刻意與台北知名夜店連結,以及夜生活、藥物文化如何遭污名化時,記者僅僅認為單憑過去一年內藝術介入社會不斷被強調、形式美學式微於論述生產,以及雙年展把觸角伸入全球化相關政治議題時,以此展覽做為08年結尾恰好給極其嚴肅的觀眾們一個喘息空間;如吳達坤所言:「改變一下思維!一天有24小時,切割開白天,我們還有一大半的夜生活要過!因此我們需要一個更具創造力的心態。」

做為非常廟股東之一,吳達坤不諱言此次展覽作為策展人,或多或少扮演著救火員的角色,表示館方當時本來想要辦一個以網路科技為命題的展覽,到最後困於經費找上了他:「那時候丟給我的主題就是夜生活,一方面認為這是我擅長的;然而在我認知內,如果只就命題做普查式的作品蒐集,不足以構成展覽深度。」吳達坤說在兩個月的匆忙之內,同事提及0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暨女性主義者多麗斯‧萊辛(Doris Lessing)七零年代的短篇小說〈To Room 19〉,描述旅館內穢暗的房間做為女主角情緒發洩的出口,正好給他一個切入點;館內從一號到十九號的每個房間,就是創作者的情緒出口,藝術家在空間內談論對於私密的、身體的、夜間文化的觀察。「但是與小說結局不同,我希望展覽是歡樂的。」吳達坤提及,我們仍處於一個學院的、刻板的藝術圈,只要作品進入美術館,就等於走入歷史的墳墓。「而這次展覽看來歡愉,但每個創作者仍有嚴肅課題在裡面。」

此次展覽陣容最令人期盼的便是,九零年代數位影像科技先驅李小鏡零六年的作品《叢林》,「如果沒有他的作品整個展覽就會少掉很大一塊;這件作品標誌創作者跨越直接描述人在夜店生活的狀態,描繪人在都市叢林內那種人際互動中的狀態。」吳達坤在兩個月以內不斷溝通,才獲得李小鏡的首肯。而李民中為林強《娛樂世界》專輯創作的封面,在他眼中則象徵華人電子音樂發展的突破點,因此被拉入展覽之中。

幾位年輕藝術家或團隊的創作則偏向概念性作品,例如本名黃博志的PTB(Peeping Tom Boy)於現場陳列各式裝有針孔攝影機的物件,並於播放的影片中扮演偷窺/被偷窺者,「他也有一個網站,不知道的人都以為是偷窺狂的部落格。」吳達坤表示。另一組近來於北藝大山腳下成立展覽空間的八人創作團隊乒乓的作品《建造你自己的酒宴》,乍看如同台北雙年展的Free Beer,實則更進一步邀請觀眾釀造啤酒,探究作品介入現實情境的可能性。

剛從倫敦回台的曹晏豪以及樂團凱比鳥之作品《Dance Floor》,大剌剌地在空間內擺放五彩霓虹燈,角落的喇叭內傳出凱比鳥的重拍歌曲,營造艷光四射、燈紅酒綠的場域,貼心在地板上鋪上棉被與枕頭,觀眾可以手舞足蹈,或偷偷地在布幕後這麼地跳起舞來。圍繞於霓虹燈之外的,則是曹晏豪的影像拼貼,其中還包括一張他小堂弟的照片:「他臉看起來很no、眼珠黑黑的,我想到的是沉浸在毒品的狀態。我在國外的許多地方看到吉普賽孩子們很自在又很習慣,只是看你在做什麼。」他表示作品是自己對於幾年以來夜生活的探索:「對我來說,夜生活的一種流浪狀態,其實是持續的常態,是一種家的感覺。」他比了比用垃圾袋綑成的十字架:「但是對於夜生活的信仰,是不是就像垃圾一樣容易消失?」

開幕當晚在林強技癢二度於關渡美術館頂樓打碟中做結:在一陣忙碌之後吳坤達於閉館後的大門口對記者透露自己向來並不喜歡今年台北雙年展那樣嚴肅的議題討論,同時驚訝開幕當日會有那麼多人進入關渡「山中」美術館。觀察穿梭館內年輕人們觥醐交錯,相對吳達坤於展覽命題中提及歡愉是否具有政治意涵、舞池是否是政治實踐場域,今日青年或許更關注五光十色下、以身體直接理解的歡樂本質。